许文明散文作品:冈子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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冈子颂
文/许文明(山东沂水)
冈者,低而平之山脊也。日久劳作摩擦,手掌脚掌生成的茧子,家乡人谓之“冈子”。诗情画意之称谓,引发无边联想。
我从蹒跚学步,就在家山的臂膀上晃荡。我从黄口小儿起步,直白发苍苍,几十个春秋轮回,我在家山胸脯上奔波;几万个日出日落,我在家山脊梁上丈量。不知家山为我的脚底磨出了老茧,还是我的脚掌把家山磨成了平冈。
沂蒙山的父老乡亲,老翁老妪,小伙姑娘。祖祖辈辈,冒暴风骤雨,抵世态炎凉,战天斗地,扛起支撑沂蒙天地的大梁。
手掌上的冈子,造就沂蒙人的亮丽名片;脚底板上的老茧,铸成沂蒙人的荣誉勋章。
看那盘旋入云的梯田,是祖祖辈辈凿石叩壤谱写的五线歌曲;那层层叠叠地堰,是世世代代撰写的妙文华章。惊世骇俗的艺术杰作,一半是石头,一半是血浆。手脚肩膀上的冈子,密密麻麻,成列成行,它是破解地球的密码,它是探索宇宙的激光。
沂蒙山民,承前启后,寒来暑往,耕云播雨,收获五谷杂粮,养活无数的普通生命,孕养大批的英雄豪强。他们手脚上磨出的冈子,坚韧如铁,坚硬如钢!
散落在山峪的农家部落,人们世代栖居的石墙石屋,防匪防盗的寨垒围墙,一草一木,一石一房,哪一件不是山民亲手搜寻加工,哪一块没经过山民背驮肩扛。手上磨出的冈子,新陈交替了多少回;脚底磨出的冈子,老的蜕去,新的再长,攒集起来,足能筑成一座老茧的平冈。
当年电影《决裂》里,有一镜头,认定学员有无资格,先检查手掌上的冈子多少厚薄。看似荒唐,并不荒唐。
想一想,沂蒙人的祖祖孙孙,哪一位不是名符其实的农业行家,那一个不是文韬武略的状员郎!
电影《渡江侦察记》里,敌情报处长,检查解放军战士化装的民工,看到肩膀老茧锃亮,断定“你不是种田的,你是扛枪打猎的”。一矢中的,十四年扛枪打日本,三年扛枪打老蒋,抗美援朝跨过鸭绿江,扛枪痛打美帝野心狼。沂蒙子弟兵,哪一个肩上的老茧冈子不是闪亮放光!
建设新中国,医治战争创伤,沂蒙儿女付出的血汗,如长河流水,手上磨出的冈子该有多少层,脚上磨出的茧子该有多少行!
改革开放,沂蒙子弟抛家弃舍,离井背乡,盖起楼房千万座,是他们手上的冈子,筑起了豪华别墅,壮丽楼房。
冈子,是沂蒙农民的旌旗!
冈子,是沂蒙儿女的勋章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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